最是凝眸無限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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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凝眸無限意（十三）
剛打開門，段仙桃就楞在原地。
原以為進來後看見的會是漆黑昏暗的樓梯，或是魑魅魍魎將她拉入某個角落，但出乎意料的，裏面一片寧靜。
段仙桃用寧靜來形容魔界中的樓閣。
第一層中的屋梁之上掛滿了高低錯落的彩燈，昏黃迷幻的燭光幽幽地照亮滿室，墻壁上還有深藍色的油彩，燭影落在墻上時，仿佛碧濤翻湧著浪花，一切都悄無聲息地運動著。
她幾乎是下一瞬就想到了當初在香海城中見到的有關海女娘娘的壁畫，只是面前滿墻都只有海，無邊無際的海。
段仙桃的心微微一動，心下當時便有了個猜測，不過她不動聲色，找到可以上去的樓梯，小心謹慎地踏上第一層木梯。
先前在魔界外看到這座樓時，她察覺到了頂樓有修士的靈力波動，甚至還感覺到了段齊懷的存在，不知道在頂樓會遇見誰，段仙桃想道。
木制的階梯每踩上一步便嘎吱作響，聲音令人牙酸，樓道狹窄昏暗，不過即使在昏暗光線下段仙桃也看得清楚，階梯之上鋪了一層紅色的綢布，好似在歡迎他們這些遠客。
段仙桃連上了十六層樓都未發現什麽危險，但卻因此心越懸越高，除卻第一層懸掛著各式彩燈外，其他樓空蕩無一物，連一盞燭火都沒有。
她踏上了去往十七層的階梯。
每層樓的階梯都有二十層，折彎前後各十層，段仙桃心中默數，在數到要拐彎的那層階梯時她驀地頓住，要擡起的腳也慢慢放下去。
十七層的階梯，比前面都多了一層。
無法動用靈力飛上去，這是段仙桃在第二層就試過的方法，這座樓進來後就只能靠雙腳走上去，避不開漏不了一層階梯。
段仙桃試探地伸出腳踢了踢那層階梯，並無什麽東西出現，仿佛這層多出來的階梯只是這座樓建造時出現的一個小紕漏罷了。
不過，段仙桃沒有松懈，她將自己的呼吸放緩，而後調用全身的靈力來預防著周遭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在完全踏上那層階梯後，段仙桃的脊背一寒，她來不及細想，下一瞬直接踩上下一級階梯，而後，自十七層的十二級階梯以下，盡數倒塌。
嘩啦啦地，宛如落雪後從屋頂上滑落地雪塊，劇烈的聲響後，樓閣下層基本上算是毀了，但詭異地是，樓閣的十七層以上竟然沒有絲毫地搖晃，一粒木屑都沒有掉下。
段仙桃耳邊是坍塌碎裂的聲音，但是這陣聲音過後她卻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你將我的樓毀了，我要如何懲罰你呢？”
那道聲音的語氣懶散，說著要責罰的話，卻聽不出分毫的生氣與憤懣。
我的樓。
段仙桃抿了抿唇，她幾乎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就意識到了這聲音是誰。
是魔神。
他沒有用像天道“吾”的自稱，而是用“我”，用人間萬人都在用的“我”，仿佛想彰顯自己的謙讓與誠懇，表露出自己的普通人的親近。
段仙桃沒有接話，須臾，那道聲音又說道：“看來今日我的來客不止你一個。”
她心神一動，終於說話，“來的人是誰？”
魔神笑笑，大大方方地說了：“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啊，我想想，這個人妖王與我說過的……”
“我想起來了，妖王叫他——天道。”
最後二字不知是不是段仙桃的錯覺，她聽到了一股止不住的惡意，好像想將天道按在掌心中揉搓至死。
來的人是宋岐玉。
段仙桃緊緊握著樓梯的扶幹，她只聞魔神的聲音，不見魔神的人，所以是對著面前昏暗的空氣說話，她道：“你如今在頂樓？”
她話題突然轉變，魔神似乎也沒想到，但還是回答了，他每句話都帶有笑意，盡管聽起來陰惻惻地，但他自己應該是毫無察覺，他說：“是啊。”
段仙桃閉了閉眼，“那就先將眼前的幻境結束，讓我走上頂樓，我有話與你說。”
魔神的聲音好像消失了，空氣很安靜。段仙桃於是也安靜等著。
不足片刻，魔神語氣中的笑意弱了幾分，“你怎麽知道這是個幻境？”
他自認為這幻境做的逼真，連先前那個白鸞宗的長老都騙過了。
段仙桃看著自己腳下幽深的廢墟，先前樓底的彩燈如今連一絲影子都看不見了。
她想起剛剛自己踩上那層階梯的時候，其實從那時起幻境便開始了。
多出來的一級階梯，坍塌的十七樓，的確到處都很真實，不過段仙桃突然反問道：“若是這座樓真的毀了，你舍得嗎？”
——這座銘刻了一個人，專為一人而建的樓，若是就此坍塌，最舍不得的人會是誰？
魔神的聲音再次消失。
段仙桃這次等的更加安靜，沒有一點著急，她篤定魔神會再次開口，也會主動將她帶到頂樓。
而且，在這座樓內，不會有任何的鮮血。
從還未進這座樓前就聞到的香味，到進來後看到的彩燈，墻壁上的海浪。
這些全部都讓段仙桃想到了一個人，香海城的海女娘娘，那個主動投海而遇見傾塌神殿中魔神的漁女。
香味是纖雲香，彩燈是那座神殿中他們初見時的神殿中落下的光，墻壁上的海也是香海城外的那片望津海。
段仙桃垂下睫毛，為什麽只有第一層是有光的呢？
因為第一層就是他們相遇的海底，往上便是幽深望不見底的海水，深海是漆黑沒有任何光亮的。
這座樓閣的第一層即是海中的最深處，而頂樓便就是——岸。
如今世上唯一的魔神，能設下完全安全的前十六層階梯，卻在第十七層，人幾乎快要放下戒備的階梯上設下幻境的陷阱，這樣一位生性多疑且自私的魔神，竟然真的動了神心。
不知過了多久，魔神的聲音終於響起，他語氣中再無一絲笑意，像是潛伏在平靜海底的一只章魚，只要你伸出手去觸碰海水，就會被章魚的觸手緊緊纏住，而後被拉入深不見底的海中，慢慢窒息。
他說道：“我等你上來。”
這句話落，段仙桃閉了閉眼睛，眼前恢覆到與先前無二的景象。
她終於松開有些潮濕的掌心，心中知道之後一直去到頂樓的階梯都不會再有陷阱，她平靜且快速地往上繼續走去。
宋岐玉在踏入采珠閣時就感受到了有幻境的魔氣波動，他猛地擡頭看去，確認方位是在第十七層的拐角處。
那裏，會不會是仙桃？
他匆匆一瞥樓底精致擺放著的彩燈，心中已經有個囫圇的猜測，而後毫不遲疑地踏上階梯。
他沒有直接摧毀這座樓閣，因為看得出來魔神對這座樓很珍惜，若是真的將這座樓毀了，只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策。
他邊往上走邊想魔神的心思。
明明他讓妖王帶去的話是讓魔神自己開啟天魔之隙，但卻被他們琢磨出了另一條開啟的道路，而現在，魔神又故意將他們引來魔界，是想做什麽？
宋岐玉很快來到了十七層階梯，上面已經沒了幻境的魔氣波動，模樣好似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階梯。
但它現在是，不代表剛剛也是。
宋岐玉已經確定了先前段仙桃也是在上樓，他已經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送她的手鏈不起作用了。
超出他預料的事情太多，宋岐玉皺眉，加快速度往上走去。
（最近幹的都是些體力活，所以回來碼字的時候總覺得很累qaq所以才這麽短小，後面幾天盡量多些～）
其實還挺喜歡魔神×漁女這一對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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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開門，段仙桃就楞在原地。
原以為進來後看見的會是漆黑昏暗的樓梯，或是魑魅魍魎將她拉入某個角落，但出乎意料的，裏面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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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層中的屋梁之上掛滿了高低錯落的彩燈，昏黃迷幻的燭光幽幽地照亮滿室，墻壁上還有深藍色的油彩，燭影落在墻上時，仿佛碧濤翻湧著浪花，一切都悄無聲息地運動著。
她幾乎是下一瞬就想到了當初在香海城中見到的有關海女娘娘的壁畫，只是面前滿墻都只有海，無邊無際的海。
段仙桃的心微微一動，心下當時便有了個猜測，不過她不動聲色，找到可以上去的樓梯，小心謹慎地踏上第一層木梯。
先前在魔界外看到這座樓時，她察覺到了頂樓有修士的靈力波動，甚至還感覺到了段齊懷的存在，不知道在頂樓會遇見誰，段仙桃想道。
木制的階梯每踩上一步便嘎吱作響，聲音令人牙酸，樓道狹窄昏暗，不過即使在昏暗光線下段仙桃也看得清楚，階梯之上鋪了一層紅色的綢布，好似在歡迎他們這些遠客。
段仙桃連上了十六層樓都未發現什麽危險，但卻因此心越懸越高，除卻第一層懸掛著各式彩燈外，其他樓空蕩無一物，連一盞燭火都沒有。
她踏上了去往十七層的階梯。
每層樓的階梯都有二十層，折彎前後各十層，段仙桃心中默數，在數到要拐彎的那層階梯時她驀地頓住，要擡起的腳也慢慢放下去。
十七層的階梯，比前面都多了一層。
無法動用靈力飛上去，這是段仙桃在第二層就試過的方法，這座樓進來後就只能靠雙腳走上去，避不開漏不了一層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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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段仙桃沒有松懈，她將自己的呼吸放緩，而後調用全身的靈力來預防著周遭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在完全踏上那層階梯後，段仙桃的脊背一寒，她來不及細想，下一瞬直接踩上下一級階梯，而後，自十七層的十二級階梯以下，盡數倒塌。
嘩啦啦地，宛如落雪後從屋頂上滑落地雪塊，劇烈的聲響後，樓閣下層基本上算是毀了，但詭異地是，樓閣的十七層以上竟然沒有絲毫地搖晃，一粒木屑都沒有掉下。
段仙桃耳邊是坍塌碎裂的聲音，但是這陣聲音過後她卻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你將我的樓毀了，我要如何懲罰你呢？”
那道聲音的語氣懶散，說著要責罰的話，卻聽不出分毫的生氣與憤懣。
我的樓。
段仙桃抿了抿唇，她幾乎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就意識到了這聲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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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用像天道“吾”的自稱，而是用“我”，用人間萬人都在用的“我”，仿佛想彰顯自己的謙讓與誠懇，表露出自己的普通人的親近。
段仙桃沒有接話，須臾，那道聲音又說道：“看來今日我的來客不止你一個。”
她心神一動，終於說話，“來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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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妖王叫他——天道。”
最後二字不知是不是段仙桃的錯覺，她聽到了一股止不住的惡意，好像想將天道按在掌心中揉搓至死。
來的人是宋岐玉。
段仙桃緊緊握著樓梯的扶幹，她只聞魔神的聲音，不見魔神的人，所以是對著面前昏暗的空氣說話，她道：“你如今在頂樓？”
她話題突然轉變，魔神似乎也沒想到，但還是回答了，他每句話都帶有笑意，盡管聽起來陰惻惻地，但他自己應該是毫無察覺，他說：“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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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仙桃這次等的更加安靜，沒有一點著急，她篤定魔神會再次開口，也會主動將她帶到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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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一層就是他們相遇的海底，往上便是幽深望不見底的海水，深海是漆黑沒有任何光亮的。
這座樓閣的第一層即是海中的最深處，而頂樓便就是——岸。
如今世上唯一的魔神，能設下完全安全的前十六層階梯，卻在第十七層，人幾乎快要放下戒備的階梯上設下幻境的陷阱，這樣一位生性多疑且自私的魔神，竟然真的動了神心。
不知過了多久，魔神的聲音終於響起，他語氣中再無一絲笑意，像是潛伏在平靜海底的一只章魚，只要你伸出手去觸碰海水，就會被章魚的觸手緊緊纏住，而後被拉入深不見底的海中，慢慢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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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段仙桃閉了閉眼睛，眼前恢覆到與先前無二的景象。
她終於松開有些潮濕的掌心，心中知道之後一直去到頂樓的階梯都不會再有陷阱，她平靜且快速地往上繼續走去。
宋岐玉在踏入采珠閣時就感受到了有幻境的魔氣波動，他猛地擡頭看去，確認方位是在第十七層的拐角處。
那裏，會不會是仙桃？
他匆匆一瞥樓底精致擺放著的彩燈，心中已經有個囫圇的猜測，而後毫不遲疑地踏上階梯。
他沒有直接摧毀這座樓閣，因為看得出來魔神對這座樓很珍惜，若是真的將這座樓毀了，只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策。
他邊往上走邊想魔神的心思。
明明他讓妖王帶去的話是讓魔神自己開啟天魔之隙，但卻被他們琢磨出了另一條開啟的道路，而現在，魔神又故意將他們引來魔界，是想做什麽？
宋岐玉很快來到了十七層階梯，上面已經沒了幻境的魔氣波動，模樣好似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階梯。
但它現在是，不代表剛剛也是。
宋岐玉已經確定了先前段仙桃也是在上樓，他已經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送她的手鏈不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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